工匠精神是中国人自古及今、绵延百代孜孜以求的。早在《诗经》中,就把对骨器、象牙、玉石的加工形象地描述为“如切如磋”、“如琢如磨”。对此,孔子在《论语》中十分肯定,朱熹《论语》注中解读为“治之已精,而益求其精也。”再看《庄子》中的“庖丁解牛,技进乎道”、《尚书》中的“惟精惟一,允执厥中”以及贾岛关于“推敲”的斟酌,都体现了古代中国的匠人精神。
韩非子《五蠹》一文中提到最早造房子的有巢氏、最早钻燧取火的燧人氏。“上古之世,人民少而禽兽众,人民不胜禽兽虫蛇。有圣人作,构木为巢以避群害,而民悦之,使王天下,号曰有巢氏。民食果蓏蚌蛤,腥臊恶臭而伤害腹胃,民多疾病。有圣人作,钻燧取火以化腥臊,而民悦之,使王天下,号之曰燧人氏。”这就是最早的“匠人治国”的案例。
鲁班生活在春秋末、战国初,出身于世代工匠的家庭。从小,鲁班就参加了许多土木建筑工程劳动,逐渐掌握了生产劳动的技能,积累了丰富的经验,被尊奉为木匠的祖师。木工师傅们用的手工工具,如钻、刨子、铲子、曲尺、画线用的墨斗,据说都是鲁班发明的,鲁班的名字已经成为古代劳动人民智慧的象征。
特别典型的还有前面提到的庖丁解牛。厨师给梁惠王宰牛。其手所接触的地方,肩膀所依靠的地方,脚所踩的地方,膝盖所顶的地方,哗哗作响;进刀时没有不和音律。梁惠王问:“你解牛的技术如何高超到这种程度啊?”厨师回答说,要依照牛体本来的构造去宰去解,他的刀刃始终像刚磨过一样锋利。厨师还说:每当碰到筋骨交错、很难下刀的地方,便格外小心,提高注意力,动作缓慢,把视力集中到一点……庖丁解牛的故事告诉人们一个道理,做任何事只有做到心到、神到、手到,才能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。而“工匠精神”的核心便是:不仅仅是把工作当作赚钱的工具,更要树立一种对工作执着,对所做事情、所造产品精益求精、精雕细琢的精神。
中国自古就有追求“精确”的传统。“差之毫厘,谬以千里”的说法就是例证。欧阳修《归田录》载,汴京开宝寺塔“在京师诸塔中最高,而制度甚精,都料匠预浩所造也。”都料匠,工匠的总管或曰总工匠。预浩把塔建好后,却是“望之不正而势倾西北”,成了斜塔。大家都奇怪这是怎么回事,预浩解开了谜团:“京师地平无山,而多西北风,吹之不百年,当正也。”意大利的比萨斜塔闻名于世,但其倾斜却并不是设计者的初衷;而开宝寺塔则是在充分考虑到气候因素前提下的刻意之举。这样来看,不光前人要感叹预浩“用心之精盖如此”,就连今人也定会竖大拇指。
谢肇淛的《五杂俎》记载,明朝中期有一位木工蒯义,参与了紫禁城建设,最终迈上了工部左侍郎的岗位;王世贞《弇山堂别集》记载,成化年间的木工蒯刚,仰仗木工技术,官至工部右侍郎;嘉靖年间的木工郭文英因建造宫殿有功,走上了工部侍郎的岗位。而同期的徐杲“以木匠起家,官至大司空”。
中国古代工匠匠心独运,他们把对自然的敬畏、对作品的虔敬、对使用者的将心比心,连同自己的揣摩感悟,全部倾注于一双巧手上,创造出令西方高山仰止的古代科技文明。曾侯乙编钟高超的铸造技术和良好的音乐性能,改写了世界音乐史,被中外专家学者称为“稀世珍宝”;北宋徽宗时烧制的汝瓷,其釉如“雨过天青云破处”、“千峰碧波翠色来”、“似玉非玉而胜玉”,人们不禁感叹,“纵有家财万贯,不如汝瓷一片。”
《尚书·大禹谟》云:“人心惟危,道心惟微;惟精惟一,允执厥中。”只有沉得下心、坐得住“冷板凳”,才能真正做出匠心独运、经得起时间检验的作品。如今,尊重工匠的劳动,以良好的环境催生新时代的工匠精神,才能使“工匠精神”绽放异彩。
《中国建设报》